華山藝文特區是許多國外游客走逛阿里山茶台北的重要景點,那兒常有各地的文創展示。去年我印像最深刻的活動,大概是來自阿裡山的茶之饗宴。

 三年前台灣南部發生八八風災,當地大多數的茶阿里山高山茶園在山崩地裂中流失。面對此一巨大災變,茶農開始有了不同於以往的思索。未來如何保育水土,減少災害的擴大,逐漸成為每個茶農栽種前的首要考慮。

 參加此次茶宴的茶農,幾乎都是接受此一信念的栽作者,努力想透過文創包裝和茶道儀式,讓茶葉更具生活產值。每位茶農也都在學習,摸索自己的泡茶內涵。

 我印像最深刻的,應該是來自太和的年輕茶農簡嘉文。此一小村位於阿裡山山腹,印像中,山陡地斜,很多茶園沿險峻的坡面栽種。我走到他的攤位時,他正在使勁地揉搓茶葉。茶葉被堆放在由粗大樹干制成的長條桌子上。

 這根樹干是他從老家搬下來的道具。何以要如此大費周章,辛苦地移動呢?原來,八八風災時,它被吹倒了,漂流到家門口,反而意外地擋住土石崩落,救了他的 父母。感念之下,遂取來制成茶桌,如今跟他形影相隨。他專注地揉捏著,每一手勁使力,彷佛都在吐露話語,跟茶葉也跟樹干在虔敬對話。

 以往茶園的栽作總給人負面的印像,不是噴藥破壞生態,便是水土保護不良。他覺得該放下人的本位,尊重土地倫理的機制。不論茶的栽作或營銷,都應該回歸淳樸的生活美學。後來,他更自發性地實驗,栽種古早年代的「野放茶」。

 台灣從事野放茶的人屈指可數,他種植了兩三百棵,任由茶樹在山坡地荒蕪生長,與野草共生。既不剪修,也不除草,甚至,也不去抓蟲。初時常見密如過江之鯽 的茶蟲,萬頭鑽動地噬咬茶葉。看到茶蟲密密麻麻,他反而逆向思考,茶蟲這麼多,表示這個空間一定需要牠們,人就合該尊重此一循環機制。

 此一放任式的栽作,長輩當然不能接受,連同輩都嗤之以鼻。但他還是掙扎過來,成為現今太和茶鄉的代表性茶農。喝其野放茶,有種別地難以取代的自然香醇。幾乎每道茶都可衝到八九泡。每一泡的層次都有其風味,浸透身心不同角落。

 簡嘉文也不只觀照自己的茶園,在住家旁,他還利用風災的舊木料,逐一拼湊一間素樸的自然茶阿里山烏龍茶手作坊。種茶已經夠辛苦,為何要建此一典雅的講究茶屋呢?

 原來,他希望自己能帶頭示範。試想看看,假如整個小區都朝一茶園一茶屋的理想邁進,那是多麼秀麗的茶鄉風光。茶農可經由美好的泡茶儀式,推廣自己的私房茶以及植茶的信念。游客也能親臨茶園,直接對話。

 相較於其它茶農,簡嘉文想要完成的夢想或許走得很前,堅持的信念也非大量栽作可行之方式。但一個時代有此茶農,意味著周遭茶園的茶農,想必都達到某一成熟看待家園的方式。

 太和如今正以整個村的美好,試圖走出一個阿裡山茶葉的新時代。高山小村如此努力地綻放自己的光芒,我猶若在繁星的夜空,看到它特別亮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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